文|赶碳号

身处这个内卷严重又跌宕起伏的大时代，只要抱以足够的耐心与信心，总能等到为数不多的几个关键时刻，比如，这一轮突如其来的牛市。机会面前，选择往往大于努力，认知往往大于勤奋。

站在更为宏观的维度，站在社会财富重新分配的角度，这场史无前例的“拯救资产负债表”的超级行动，对于股市、楼市都会有哪些深刻的影响？这，是最后一次财富转移的机会吗？

站在投资光伏新能源股票的角度，有些人已经保本或者盈利，不少人仍在回本的路上，譬如隆基绿能的百万股东们。这一轮牛市，哪些环节、哪些企业有机会脱颖而出，成为上一轮的隆基绿能，成为王冠上的明珠？

站在光伏新能源行业健康发展的角度，量化宽松带来的资本市场繁荣、投融资环境优化，又将对正在深刻洗牌的光伏产生怎样的影响？

01谁踏空了这一轮牛市？

有人满上了，有人踏空了，还有人“解放前投了国军”。

资本市场零和博弈，本身并不创造价值，但会重新定义资产的价格，并且重新分配社会财富。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在第一时间敏感地捕捉到战机。

牛来了，开始时博傻就行，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能赚钱。亏钱或者少赚的，往往是因为自作聪明，太聪明。有很多知名企业和机构，就完美踏空，倒在黎明前。

零售巨头沃尔玛，在一个月前，以每股24.95美元的价格清仓式地减持了1.445亿股京东。京东现在的股价已经飙升到46.97美元。沃尔玛的这个错误，少赚32亿美元。关键是，沃尔玛已经走过“八年抗战”——其在2016年将旗下的1号店出售给京东，并成为刘强东之外的第二大股东。大腿拍断，如之奈何。

类似的例子最近还有很多：

就拿携程来说，全球投资公司Prosus在上周通过大宗交易中以每股51.40美元的价格抛售了1450 万股携程股票，携程现在的股价是68.43美元，该机构少赚了近2.5 亿美元。百度在上周也抛售了1050万股携程股票，损失了1.8亿美元的额外收益。

腾讯的产业投资可以封神，规模与实力不输主业。但是，正是曾经成功孵化出富途的腾讯，竟也倒在黎明前。9月26日，在A股利好已然明确的前提前，腾讯依然选择减持富途2亿美元。腾讯减持在80美元左右，这个长假没过完，富途已经飙升到128美元。

时间，真的会奖赏那些诚实的公司和投资人。回想今年以来监管部门倡导的回购与增持，有些上市公司真金白银地买了一轮又一轮，实在不行，大股东甚至亲自下场买，但也有的公司雷声大雨点小，扭捏作态。这一轮行情突然袭来，估计让很多还没完成增持的公司也会拍断大腿，早知如此，何必小家子气，何必拖泥带水。

举个光伏行业的例子，对应公司规模和市值，固德威恐怕是光伏逆变器企业中回购力度最小的公司之一了，只有区区500万-1000万元，早在今年5月时就已完成。当然，还有些头部企业的回购力度，与其规模实力、行业地位、股价背离度以及在手现金等等都不太匹配，拯救起市值来很小气，在这里就不点名了。

回购与增持力度大的光伏企业，有通威股份、阳光电源等等。最近，通威公告，公司已经花了18亿元回购，回购价格17.43 元/股~22.94 元/股。另外，大股东通威集团还增持了8亿元，增持价格为每股20.69元。截至最近一个交易日，通威股价为22.83元。从现阶段看，这轮回购与增持，至少不亏本。

今年股市跌跌不休，有些负责任的公司，即使到了解禁时间，出于稳定股价的考虑，大股东或一致行动人也会主动承诺，自愿锁定，推迟减持的时间。当然，也有不少大小非，刚到解禁时间，就忙不迭地减持。“个人资金需要”、“改善生活”，只要合法合规，当然都无可厚非。但那些前段时间减持在地板上的人，内心估计会有点五味杂陈。对于这种，那也只能道一声“活该”了。

左手实控人减持、右手上市公司回购的企业也有，储能企业盛弘股份即是如此。解禁时间到了以后，公司控股股东开始减持，最近一次减持是今年8月26日，以16.64元的价格减持了188万股。9月30日，盛弘股份已经涨到27.56元。大股东减持的同时，公司还在回购股份，不过只有75万股。

中国式回购，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用于股权激励，而不像苹果、META回购注销以增厚股本，但至少也是个态度，体现了对公司未来发展的信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杆秤。这一轮牛市行情分化之时，或许就会成为投资者投票的参考依据之一。

赶碳号想说一句，踏空这一轮牛市的，除了受伤斩仓离场的小散们以外，可能没有多少人和机构值得同情。

02日本股市的启示

在今年6月的陆家嘴金融论坛上，央行行长潘功胜在演讲中明确表态，把国债买卖纳入货币政策工具箱，不代表要搞量化宽松（QE）。

现在，主流经济学家已将这一轮振兴经济的举措，定义为中国版的量化宽松，甚至是一场拯救资产负债表的行动。美元降息，只不过创了一个契机。这很像YQ解封，看似突然，其实早已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2023年6月，野村综合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辜朝明，在一次公开演讲中，以资产负债表衰退理论来解释日本“失去的三十年”。他认为，当资产价格暴跌导致私人部门资产负债表恶化时，后者会转而追求负债最小化，从而导致经济陷入持续衰退。美国和日本都曾发生过资产负债表衰退。他认为，中国正面临资产负债表衰退的风险。

安信宏观的高善文亦持有类似观点。他认为，由于人口负增长和结构变化、房地产下行，民营企业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以及地缘政治方面的不确定性等因素的交互作用，导致居民和企业对中国经济长期增长预期下降，并以此调整自身的经济行为，表现为普遍地减少消费、降低负债、削减投资，从而形成了日本式资产负债表衰退。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中国经济和80年代中后期的日本经济，在规模体量、发展阶段、驱动模式特别是中央政府掌控和调动资源的能力、决策机制等等方面，都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进一步研究上世纪90年代的日本股市，对于今天的我们仍有必要。我们的股市行情后续一定也会分化。上世纪90年代日本股市在反弹时是如何分化的？这背后有着怎样的逻辑支撑？或许有些规律相通。

上世纪90年代，日企经营问题普遍存在，资产价格雪崩致使当时的日本非金融企业资产负债表快速衰退，人口结构迈入老龄化，加之有效需求不足，整体非金融企业利润率显著下降。

从外部看，当时日本面临日美贸易摩擦的逆全球化挑战。作为内生增长动能严重受限的经济体，以及上一轮全球化的崛起国（中国是继日本之后、这一轮受益于WTO、全球化的崛起国），日本在此期间一方面需要积极应对来自全球化重构洗牌的挑战，另一方面也需要以积极的姿态、以及更高的价值链分工地位，融入到新一轮全球化之中。

从下游需求来看，90 年代日本制造业的需求侧普遍疲软，但高竞争力部门仍存在订单增长——代表性行业当属半导体，远强于一般性工业制造。另外，日本另一个具备强竞争力的代表产业——汽车亦在1990-2010年间的部分年份出现相对较优的订单增长，表现出来的规律，则是不再以低价取胜，而是以高品质取胜。

支撑日本股市阶段性反弹的第三大主题是消费。上世纪90年代，日本消费产业的国货替代显著加速——一方面居民意愿消费单价显著降低，消费侧平价需求与供给侧的平价国货相契合，以优衣库、萨莉亚等为代表的平价国货消费品获得较高成长性体现。此外，需要强调的是，消费平替并不是消费降级。消费平替的本质是在不牺牲幸福感/获得感前提下的高性价比理性消费。反映在我国消费市场，也呈现出类似规律。

当然，科技是这个时代最最重要的主题，同样是日本股市在失落的30年中上涨的最主要推动力。

以美股为例，过去15年，标普500从667点一口气涨到5767点，同期的纳斯达克，则是从1266点涨到最高16212点。从这一点上，我们的科创50，大概率会强过沪深300。

美股映射，是上世纪90年代末期日本科技股定价的主要逻辑。美股市场作为一个相对成熟的市场，在重要的技术创新方面对全球的其他市场有相对明显的影响。尽管在20世纪末的PC互联网浪潮中，日本很少有具备顶尖竞争力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但仍能享受美国科技产业层面的映射效应。

美股对日本科技股的映射路径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产业链映射、竞品映射和次生映射。

今天的中国绝非当年的日本可比，现在人类正处于科学的奇点，科技大爆炸的前夜，这也远非当年可比。那么，对标长牛15年的美股，谁将是今天和未来中国版的英伟达、苹果、特斯拉呢？

我们可以用这个问题，来牵引我们的思考与决策。

03光伏供需错配，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场人祸？

造化总是弄人，光伏从来命运多舛。

9月19日，七位光伏大佬参加央视《对话》“2024光伏信心在哪里？”特别节目录制时，市场仍一片悲观，仍需要抱团取暖以提振信心。

现在，市场环境似乎出现了些变化，又仿佛仍然一如既往。光伏的股价在反弹，光伏组件价格却仍然在不争气地下跌。光伏概念股的上涨，是普涨，是修复，是纠错，是从不正常到回归正常。身陷价格战泥潭的光伏产业呢？谁来帮它纠错，谁来帮它修复？！

才疏学浅的赶碳号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各行各业的产能过剩也好、供需错配也罢，都比光伏要严重，但内卷却远没有光伏这么惨烈。

用钢铁、电解铝、家电来对比似乎远了一些，但至少可以用锂电来比较。锂电池的供需错配情况远甚于光伏，为什么没有出现光伏的恶性竞争呢？

‌2023年，全球锂电池的总的名义产能为2568GWh，总产量为1210GWh，总需求为850GWh。

2024年，全球锂电池名义产能30000GWh，总产量预测为2344GW上，总需求量预测为1356GWh。

若以上述数据计算，2023年全球锂电池的开工率仅为47%，库存比（库存占总产量的比例）为30%。2024年，全球锂电池的开工率为78%，库存比则高达42%。

这些数据，看上去远比光伏要恐怖得多吧。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2024年，全球锂电池开工率实际上仅有47.42%。最近几个月，今年的6月、7月、8月开工率分别为63.71%、49.66%和47.42%，呈逐月下降趋势‌。然而，锂电池企业的经营状况却并未普遍恶化。除上游材料企业以外，全行业并未出现光伏行业的整体性亏现金的状况。

光伏的供需情况，实际上远不如锂电池这么严峻。2024年，全行业名义产能为1000GW，今年全球光伏装机预计在600GW左右。也就是说，即使所有的名义产能全部兑现，需求与供给的比例也不过才60%。那么，供需失衡状况远不如锂电更为严重的光伏，那么为什么要卷得死去活来呢？

赶碳号认为，可能有以下三方面原因：

一是，光伏的客户结构就国内市场而言更为单一，与锂电池不太一样。五大六小集采机制体制要求之下，遵循价低者得的原则。光伏企业为了拿标，不惜低于成本价投标，就造成了价格踩踏，进而影响到现货市场价格。

二是，一些龙头企业在去年底、今年初发动多轮价格战，试图卷死同行。结果，同行非但没卷死，却让全行业陷入了价格战的恶性循环，而一发不可收拾。

三是，在硅料、硅片等中上游环节，龙头企业发起洗牌大战，产能拉满，导致对中下游电池、组件端造成踩踏，而下游则不堪言，就是想涨也涨不起来。

硅料、硅片的行业洗牌本可以迅速完成，但没想到在政府产业招商加持、资本助力之下，这场淘汰赛变成了脱离市场游戏规则的拉锯战——谁家的电费更便宜，谁能就活得更久。这大大出乎发起淘汰赛的龙头企业的预料，只能顺势而为，然后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果上述这三点成立的话，那么，光伏的恶性竞争，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正如李俊峰所言，从来没有一个行业像光伏这样笨！

光伏的需求之弹性，可能远超我们想象。

在央视《对话》“2024光伏信心在哪里”特别节目录制现场，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大声疾呼：

我们对于光伏的信心，关键还来源于未来的市场究竟应该有多大。

首先，我们应该能够测算得出，2050-2060年全人类基本实现碳中和、可再生能源担当主角，特别是光伏是其中的第一主角之时，能源、电力市场应该有多大。

第二，为了实现我们对未来的预测，在目前光伏发电在能源结构占比只有5%的前提下，就我国来说，每年需要至少5亿、6亿、7亿千瓦的光伏装机，才能够在未来20年到30年的范围内实现碳中和。

第三，我们的决策机构、政府官员要基于以上这些科学数据来理解光伏企业的发展快慢问题，如何有责任有担当，承担必要的风险，开动我们的机器，优化我们的机制，加快光伏的应用。

04鸡毛飞上天

没有人和一场牛市过不去。

今天，这张照片在朋友圈刷屏。没错，在今年十一长假期间，据说有1000万股民开户——不知道他们中间有多少人是以前销户后又来开户的。

今天让赶碳号有些震惊的，当属棒杰股份的一则公告：公司控股二级子公司扬州棒杰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于2024年9月30日收到了扬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法院出具的（2024）苏1091破申12号《民事裁定书》，法院准许申请人江苏普惠健康体检有限公司撤回对扬州棒杰的破产重整申请。

如果说一些业绩暴雷、债务违约的房地产公司，是有幸从ICU回到KTV的话，那么这一场量化宽松，对于核心子公司本已被申请破产重整的棒杰股份来说，就有点像本已躺在太平间，牛市来了棒杰股份也忽然睁开了眼——我还行，快扶我起来试试。

牛市来了，有些光伏企业的订单也来了，因为现在钱涌进来很多，提升市值变得很重要、很迫切。

最为应景的，当属BC设备概念股——帝尔激光。10月8日，帝尔激光发布《关于签订日常经营重大合同的公告》：近日，公司及下属子公司与光伏龙头企业及其同一控制下主体签订了《采购合同》，本合同属于日常经营重大合同，合同金额合计为122,862.83 万元（人民币，不含税），占公司2023年度经审计主营业务收入的76.36%。合同标的为“激光设备及改造”。

“近日”究竟是哪一日，已经不得而知，总之应该不是现在。“光伏龙头企业”，大概率就是10月11日要搞点大动作的隆基绿能了。从LCOE角度，BC和TOPCon究竟孰优孰劣，答案其实已经很明确。但是，这并不重要。实业是一回事，资本市场是另外一回事。我们姑且一起来享受这场资本的盛宴。

祝福隆基绿能的百万股东们，当然也包括那位持仓重回5%以上的“时间的朋友”，当然也要祝福BC产业链上的企业们，包括赶碳号此前曾关注过的HBC概念股——金阳新能源。如果不是因为捷佳伟创发起的专利诉讼，这场资本盛宴里，其实本应该还有一家光伏设备企业。

曾经一度“熊”冠所有光伏企业跌幅榜首位的昱能科技，在长假之前也斩获大储能大单。10月8日，公司发布自愿公告：

2024年9月30日，收到深州市坤腾储能有限公司的《中标通知书》，天津奥联（赶碳号注：昱能科技持股55%）中标深州市坤腾100MW/400MWh共享储能项目总承包(EPC)，中标金额43523.83万元人民币（含税）。

牛来了，不管怎样，这些企业其实也都是先知先觉的人。不知道，在长假中排队开户的人们，会不会像上一轮周期里的投资者那样，误入光伏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