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邮报》咸鱼翻身,被科技公司收购是关键?

自从三年半前被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收购,《华盛顿邮报》已经快速完成了自己的数字化华丽转身。

编者按:纸媒已死?万马齐喑?其实,还是有杀出一条血路的赢家,比如《华盛顿邮报》。自从三年半前被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收购,《华盛顿邮报》已经快速完成了自己的数字化华丽转身,该报的网站流量已经翻了一番,而该报记者每日所发布的新闻数量也已远远超过《纽约时报》,如今该报正向其它的新闻机构授权自己的内容管理系统,这项业务每年能够带来1亿美元的收入。

是不是其他任何一份报纸在一位亿万富翁的管辖下,结果都可能会是这样?

文章来源:华创资本

2月10日早上9点,创业人物媒体“博望志”在微信公众平台上扔下一枚炸弹,“博望志微信平台无限期关停,归期未定。” 近期已经有多家内容创业的新媒体陷入困境,而传统纸媒的日子更加难过,国内外多家知名报纸赶在去年12月密集宣布休刊。纸媒已死?万马齐喑?其实,还是有杀出一条血路的赢家,比如《华盛顿邮报》。

自从三年半前被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用2.5亿美元收购,《华盛顿邮报》已经快速完成了自己的数字化华丽转身,而当年的收购价放到现在来看颇像是捡了个大便宜。

自从贝佐斯介入以来,该报的网站流量已经翻了一番,而该报记者每日所发布的新闻数量也已远远超过《纽约时报》(甚至远超BuzzFeed)。《华盛顿邮报》在这场数字游戏中获得了巨大成功,如今,该报正向其它的新闻机构授权自己的内容管理系统,这项业务每年能够带来1亿美元的收入。

2013年贝佐斯收购《华盛顿邮报》时,该报的新闻经营权已经被美国政治新闻网Politico大幅削弱,大量资深编辑出走,数字业务也由阿灵顿的一家公司所管辖。如今,《华盛顿邮报》就像是在风险投资人的扶持下成长起来的科技创业公司:新闻编辑室的显示屏滚动显示着网站分析数据,编辑们抱着笔记本漫步在办公室里的各个角落。

在报纸行业的艰难时期,《华盛顿邮报》的转变让执行总编Martin Baron成为了新闻业的大明星(他获得普利策奖,主导了2016年美国大选的报道,他也是去年奥斯卡最佳影片《聚焦》(Spotlight)男主角的原型);该报的成功转型同样让其科技团队获得了更高的关注度,而这一团队本身早已成为数字媒体行业的佼佼者。

电影《聚焦》剧照

那么问题来了:是不是其他任何一份报纸在一位亿万富翁的管辖下,结果都可能会是这样?不一定。在贝佐斯看来,他把现在的媒体竞争与1999年左右的互联网大潮进行比较——两者本质上是一个向所有人开放的兵家必争之地,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花最多的钱,用最快的速度来抢占最大的市场份额。这就是亚马逊成功的故事,贝佐斯正将这一套做法施加给《华盛顿邮报》。

Marburger(图左)与Prakash在《华盛顿邮报》编辑室

为了重振《华盛顿邮报》,贝佐斯选择了两位有些跨界的管理者组合:

《华盛顿邮报》的首席信息官Shailesh Prakash是一位老派的技术专家,他曾在微软和美国网景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加入《华盛顿邮报》之前没有任何媒体经验。

而该报的产品主管Joey Marburger被称为《华盛顿邮报》的“朋克摇滚明星”,毫无疑问,这是因为他的耳钉以及他高中曾在朋克乐队中担当贝斯手的经历。Marburger是一位资深媒体人,在2010年加入《华盛顿邮报》以前,他一路从《普渡大学学生报》的特约编辑走向了《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和《甘尼特报》。

如今,Shailesh Prakash与Joey Marburger已经是报纸行业的数字高手。他们在编辑室里与贝佐斯的交谈最多,甚至比执行总编Martin Baron还要多,他们的存在对《华盛顿邮报》一直以来的成功来说至关重要。

近日, Prakash 与 Marburger 在《华盛顿邮报》的编辑室接受了《哥伦比亚新闻评论》(CJR)的采访,在访谈中他们谈到了自己的老板贝佐斯、他们如何说服传统报纸记者与编辑们进行数字化思考,以及报纸行业如今在创新曲线中的哪个点等等话题。以下是部分访谈实录:

Q:行业中对报纸的商业模式有很多的担忧,你们对解决这个问题的进展怎么看?

Shailesh Prakash:我们首先要接受的一点就是:现在还没有人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都还没人解决,那么我不觉得除了去尝试和实验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Q:换句话说,按原来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Shailesh Prakash:我觉得是这样。所以接下来我会被问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样的尝试要花多少钱?你能负担得起吗?这一切只是因为贝佐斯在提供资金吗?

首先,我认为“尝试意味着一波又一波的资金”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有缺陷的,事实是并不需要这样。

我们来看些例子。现在,我们正在与谷歌合作一个快速发布新闻的网站。到现在为止,进入该网站的流量还不到我们自己流量的10%。那么我们就当这项工作没起作用,或者说它还需要一些其他的投入,我们可以选择停止这个项目。我们并没有按照传统的“做个完美的计划吧,然后雇一些程序员,实施这个计划,可是完蛋了,没用”。 

Q:让我们回到商业模式问题上来。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培养受众的一个很大障碍就是新闻的生成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你用移动科技提升了这种速度,然后吸引了更多人来访问你的网站,但是然后呢?

Shailesh Prakash:这实际上是一个开放性问题。订户们是否会为网站额外的速度付费?一切都是未知的,但这一切都从尝试开始。

这之后就是商业模式的问题。如果我们能够为其他内容提供商的网站提升一点点速度,但能产生显著的转化效果的话,他们会付给我们多少钱?我能够把这项技术卖给他们吗?

Q:我不太敢想象这种想法能在新闻编辑室里流行。

Shailesh Prakash:这是贝佐斯提出来的。他说过,亚马逊设计kindle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想“把书本抛到一边,想出一种读书的全新方式”。他们的整体思路是,“我们如何保留书所带来的一切美好,并在其中添加数字化的魅力?”

他提到过,当你在读报纸的时候,你所享受到的那种愉悦感比数字阅读好多了。他将这称为“认知负荷”,所以,我们的很多设计选择就是去减少认知负荷。速度就是一个关键因素。我打开报纸的时候是不用等待的。它就在那里,那种感觉很棒,很轻松。

技术专家Shailesh Prakash

Q:回到文化问题。如果《华盛顿邮报》没有被科技公司收购的话,我们现在还会坐在这里讨论这些吗?报纸能不能够自主地产生这些变化?

Joey Marburger:我觉得有一些公司是可以的,但可能花费的时间会更长。贝佐斯收购我们已经3年了,我会说如果没有那次收购,我们可能会再花5到7年时间才能有现在的成就。贝佐斯并不仅仅是走到编辑室来给我们灌输一种全新的文化,告诉我们需要做什么,亚马逊在做什么,然后让我们复制。他那纯粹的想法在公司中散播开来。一夜之间,我们发现,没有那么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人们变得比以前更能够去接受事物了。

Shailesh Prakash:他同样对薪酬模式做了很大的改变。我们从前的薪酬体系中最重要的标准就是营业收入。你是否达到了年初大家一致同意的营业收入目标?你是否能够得到奖金也就完全明明白白。当收入变缓而营业收入仍然是目标,那么你怎么办?降低成本,没别的办法。

杰夫收购我们以后,6个月的时间里,他完全摈弃了这一套做法。如今有另外的三个标准。基本上是:第一、你有多快?这非常主观。第二,尝试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目标。第三,可以辩论,但要作出承诺。因此,你可以争取你想要的一切,但一旦我们达成一致,就不能再动摇。这就是三项主观地决定着薪酬体系的标准。 

Q:所以收益能力还重要吗?

Shailesh Prakash:不,就只有那三个标准。 

Q:在我的经验里,记者不会在乎是否赚钱。

Joey Marburger:这仍然是一份工作,你还是要获得特定的分数。只是一切都以一种不同的形式架构起来。当你把足够的人团结起来,就很酷了;而如果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计数而已,那一点都没有创造性,也没有趣味。所以现在我去到一个产品经理或编辑或随便的谁那里说,“嘿,我们想做一个尝试,我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们会试试,看会有什么结果,你们想参与吗?”他们就会说“好”。这一切都在我们去说服他们之前。

《华盛顿邮报》的编辑室

Q:《华盛顿邮报》在Apple News和Facebook上非常多产,而且你们在内容分发上有很多合作项目。你们怎么看流量与收益的关系?

Joey Marburger:我们已经提前开始审慎思考,想要稍微转变一下这个关系。但我们同样不想为了尽快赚钱就放弃培养受众。我们仍然需要扩大受众量。我始终认为互联网公司,尤其是面向互联网的媒体还有巨大的市场。但最终,你确实需要开始转变人们。

Q:《华盛顿邮报》的记者用700人的编辑室产生的在线新闻是《纽约时报》1300名记者所产生的两倍,这个事实本身就耐人寻味,这是怎么做到的?

Joey Marburger:在过去的3年里,我们雇佣了大量懂数字化的记者。他们明白互联网需要他们些什么,他们必须要更加多产。

同样,我们撰写报道和获取新闻的方式已经变了。一条新闻或许只有一条线索,但我们可以用一百种不同的方式来撰写。看看希拉里生病的报道:有视频、视频合集、分析、倒计时、叙事报道。实际上是我们在把新闻往前推,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数字新闻数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有着亮眼耳钉的Joey Marburger

Q:我注意到数字开放性与年龄并不太相关。怎么大致地描述一下谁能够做到这样的转变?

Joey Marburger:这与成为一名好记者所需要的品质一样。他们只需要稍稍转换一下他们思考问题的角度。如果我们每个小时都要出版报纸,而且你的故事被排在头版头条的话,你会怎么做?这就是如今正在发生的。记者是聪明、热情,有好奇心的人。并且,如果这些品质以正确的方式施展在数字新闻上,那么他就成功了。

Shailesh Prakash:我们还有一个叫做Websked的工具,它现在就在我们的编辑室里,而且现在第一次有了中央控制系统,编辑们可以看到编辑室里在生产些什么——由视频、照片与博客各种形式呈现。

你需要输入一个截止时间——你觉得你要撰写的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随着截止时间的临近,电脑会发送一个提醒:嘿,你的报道还有一小时就要截止了。我们看到你第三段都还没写完。你每天都能看到每个小时内发布了多少条新闻的图表。

Q:你说了很多要以产品为中心。产品是什么?是新闻吗?

Shailesh Prakash:不完全是,其它的也同样重要:产品的特性、是否能够储存报道以供稍后阅读、是否出现某一平台上、速度和事故频率。所有的这些都是产品的一部分,它们最终都要与新闻一同呈现。

Q:记者们习惯上难以接受“新闻是一种产品,而不光是新闻本身”的理念。我认为这是一种很艰难的转变。

Shailesh Prakash:这一理念的渗透性与热情在《华盛顿邮报》是非常明显的。贝佐斯是一个以产品为中心的人,我们每两周和他交谈一次,而这就是他跟我们所谈到的。顶层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让转变的发生顺畅了许多,大家会清楚的知道该期待的是什么。

这个行业中也有单纯用硅谷那套方法的例子,塞太多的药,病人会死的。

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