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线出行 纪德

编|子夜

成立的第8年，文远知行决定向美股“Robotaxi第一股”冲刺。据路透社旗下IFR报道，文远知行考虑于今年8月底在美国进行IPO，已获得中国证监会境外发行上市备案。其赴美IPO的消息，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初。据IT之家报道，知情人士消息称文远知行已秘密申请在美 IPO，寻求融资最多5亿美元。然后是去年8月，中国证监会的境外上市备案，证实了其上市的消息，其中提及文远知行拟发行不超过1.59亿股，并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或纳斯达克交易所上市。文远知行是一家诞生于2017年的自动驾驶技术公司，全球总部位于广州，提供网约车、随需公交、高阶智能驾驶解决方案等多种服务，拥有多国自动驾驶牌照，已推进与博世、宇通集团、广汽集团等主机厂和一级供应商的合作研发。

图源文远知行官网

文远知行启动上市的节点，正值自动驾驶行业“拐点将至”。一方面是玩家竞相登陆资本市场，2023年至今，自动驾驶公司纷纷启动上市进程，小马智行、纵目科技、地平线、黑芝麻智能等多家企业相继递交或更新招股书。另一方面是行业淘汰赛加剧。今年以来，Argo AI和Ghost Autonomy直接破产倒闭，智能驾驶行业泡沫慢慢消退，特斯拉、谷歌等公司仍在积极推进技术和商业布局，但股价市值的走势并不明朗。随着L3及以上高阶自动驾驶落地进程的推进，作为头部供应商的文远知行也迎来了重大发展机遇。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自动驾驶行业，距离大规模商业化仍有一段路要走，文远知行不仅要缩小与其他同行之间的差距，争取进入车企的供应商名单中，还要继续加码研发、比拼技术，为此承担较大的投入成本。文远知行选择奔赴资本市场，也是为了接下来的红海之战和“烧钱游戏”做准备。

1、从跌入低谷到冲刺上市，文远知行靠什么？

文远知行的创业史，是一条V型的轨迹：高开高走，短暂跌入谷底，然后一路狂飙。在自动驾驶领域，文远知行的创始团队有令人艳羡的履历：2017年4月，在美国硅谷，王劲、韩旭等人创立了景驰科技，也就是文远知行的前身。王劲曾任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总经理，推动百度自动驾驶业务实现从0到1的起步。韩旭则是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首席科学官，曾在百度北美研究院工作。两人的老东家都是百度。早期阶段，文远知行占据较强的先发优势，创始团队专攻自动驾驶，拥有技术实践经验，公司发展的速度惊人。成立81天，文远知行完成了首次开放道路无人驾驶测试；5个月内，官宣5700万美元的Pre-A轮融资；半年后，在广州成立国内第一支可运营无人车队。但不久后，CEO深陷诉讼纠纷、内部“宫斗”、核心高管出走等一系列负面事件，让公司瞬间跌入谷底。2017年底，王劲与老东家百度发生诉讼纠纷，不得不卸任CEO职位，最终由CTO韩旭接任。同期，联合创始人潘思宁、杨庆雄以侵犯企业名称权，状告广州景驰科技有限公司及韩旭、吕庆两位联合创始人。此后，作为技术副总裁的杨庆雄，离职创业，景驰科技最终也改名为“文远知行”。尽管如此，文远知行依然吸引了无数资本。企查查数据显示，从2017年到2024年，文远知行累计获得11轮融资，公司融资金额累计超过12亿美元。

图源企查查

作为全球领先的自动驾驶公司，文远知行的自动驾驶技术研发和商业化落地能力，被认为是其获得资本号召力的重要因素。参与B轮融资的CMC资本创始合作人黎瑞曾提到，“文远知行以其核心技术的领先优势以及中国首家落地运营Robotaxi的优异成绩深深地吸引了我们。”其已在全球7个国家30个城市开展自动驾驶研发、测试及运营，拥有中国、美国、阿联酋、新加坡四地自动驾驶牌照。应用场景方面，文远知行形成自动驾驶出租车（Robotaxi）、自动驾驶小巴（Robobus）、自动驾驶货运车(Robovan)、自动驾驶环卫车（Robosweeper）、高阶智能驾驶(Advanced Driving Solution)等五大产品矩阵，涉足业务多元化。

图源文远知行官网

文远知行的不少投资者，也是产业链伙伴：乘用和商用车主机厂方面，有宇通集团、广汽集团；Tier 1方面，有博世这样的国际头部供应商；雷诺日产三菱联盟则是全球销量排名靠前的汽车集团联盟……每一轮融资也达成了一场围绕资本、技术和战略的合作。早在2023年年初，文远知行就已秘密赴美上市，赶上了自动驾驶领域的“上市潮”。过去一段时间，包括地平线、纵目科技等纷纷开启IPO或迎来上市。对于文远知行而言，无论是从发展节奏还是资金储备角度出发，上市都已迫在眉睫，但自动驾驶企业股价在美股市场普遍表现不佳，其上市后能否受到市场欢迎，仍具较大不确定性。官网显示，文远知行最新估值为51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371亿元。其涉足的业务版图，大多是未来自动驾驶领域的热门赛道，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但与此同时，自动驾驶相关企业，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进行研发和市场推广，普遍面临难以盈利的问题。去年底，韩旭曾声称文远知行成立近7年拿到数亿元人民币的营收，是全球L4自动驾驶公司中最高的一个，但并未透露文远知行距离盈利还有多远。上市后，资本市场最终还是会根据文远知行的基本面，全面重估公司的价值，但一旦上市后不被投资者看好，后期发展也会受到较大限制。

2、自动驾驶迎来拐点，文远知行最大的机会在哪？

今年以来，自动驾驶产业潮流涌动，从特斯拉开启端到端自动驾驶潮流，到Robotaxi的广泛商业化运营，技术的不断成熟，给产业带来了更广阔的应用前景。按照麦肯锡的预计，至2030年，中国自动驾驶相关的新车销售及出行服务创收将超过5000亿美元。但对于赛道的玩家而言，如何实现自我造血，仍是亟待解决的难题。一个普遍的共识是，现阶段的商业化落地，更有可能在Robotaxi这一细分领域，寻求阶段性的胜利。在文远知行的五大产品中，Robotaxi也作为最重要的业务，被放在了最前面。随着Robotaxi作为高阶自动驾驶的主要应用方向，技术成熟度日益提升，特斯拉、Waymo等全球主要厂商都在加速部署。国内跟进的公司中，有文远知行、小马智行这样的技术公司，也有小鹏、长安等主机厂，而百度旗下的萝卜快跑目前大众认知度较高。现阶段，Robotaxi的单公里成本，仍高于有人驾驶网约车服务，但有望在未来几年内实现盈亏平衡。国联证券研究报告提到，受益于整车制造成本的下降和安全员人车比的降低，预计到2026年Robotaxi每公里成本接近出租车/网约车。

图源文远知行官网

在头部自动驾驶技术公司中，文远知行在运营城市数量、累计里程、车辆规模等方面具备一定优势，但想要超越小马智行，或是缩小与萝卜快跑的差距，仍需要时间。从具体布局情况而言，百度旗下萝卜快跑已经在11个城市开放载人测试运营服务，累计运营里程超9000万公里，车辆规模约为1000辆。小马智行和文远知行之间的差距不大：小马智行已覆盖北上广深等城市，累计运营里程超3500万公里，车辆规模约为400辆；文远知行在北京、广州、鄂尔多斯、阿布扎比等多地开放运营了，累计运营里程超2500万公里，车辆规模约为500辆。此外，与主机厂、出行企业展开合作，是自动驾驶技术公司的常见做法，文远知行将其称之为“铁三角”模式。例如，主机厂广汽集团-文远知行-出行平台如祺出行，雷诺·日产-文远知行-广州白云租车集团，都是文远知行在广州推进Robotaxi商用落地时建立的“铁三角”。 而基于不同的合作对象，文远知行Robotaxi业务存在三种商业模式：一是自建Robotaxi车队，属于重资产运营模式，投入成本大、回报周期漫长。二是为主机厂提供自动驾驶解决方案，可以获得主机厂的整车研发和生产线的支持。三是通过为出行公司提供服务来实现商业化，在轻资产运营的同时，可以获得大量数据推动算法的优化，让L4级自动驾驶更快大规模落地。除了Robotaxi业务，文远知行也在同步推进自动驾驶小巴、自动驾驶货运车、自动驾驶环卫车这三大产品矩阵的商业化落地，在商业模式上也遵循“铁三角”合作模式和轻资产运营模式。

图源文远知行官网

此外，不同细分赛道的产品落地，都需要高阶智驾方案的辅助，这也是现阶段自动驾驶行业竞争的焦点。成立之初，文远知行就定位于发展L4级自动驾驶技术。围绕这一目标，其打造了自动驾驶通用技术平台WeRide One，分别用于乘用出行和货运商用的四套产品中。从2022年起，其与博世开展深度战略合作，推进L2+/L3级别高阶智能驾驶解决方案量产落地。韩旭曾声称，几乎所有研发、产品和运营的力量都投入了和博世的合作项目中，一切以量产交付为目标。今年5月，北京车展上，文远知行与博世合作研制的“博世中国高阶智能驾驶解决方案”搭载在奇瑞星途星纪元ES、ET量产车上。未来，随着各细分市场高阶自动驾驶渗透率的快速提升，自动驾驶行业也有望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文远知行也能通过更强大的智驾想象力，俘获客户和消费者，为公司创收增利。不过，在此之前，其还需要不断斥巨资研发前沿技术，保持自身的竞争力。

3、比拼技术的时候到了，在红海中抢蛋糕并不容易

今年以来，自动驾驶产品从低阶向高阶发展，尚未构建起核心技术壁垒的玩家，只能在大浪淘沙后退出历史舞台。今年上半年内，就有Motional宣布停止商业运营、Ghost Autonomy关闭全球业务等，玩家想要走到行业终局，变得越来越难了。对于自动驾驶技术公司而言，淘汰赛以另一种方式打响：随着车企加码自研，其很难继续维持生态合作关系。过去数年，车企为了应对行业激烈竞争、探寻商业想象力，加速布局自研，甚至将智能驾驶技术的研发上升至核心战略目标。自2021年以来，理想已经不再依赖于自动驾驶技术公司，并用自研系统替换了软件供应商的方案。今年6月，理想汽车董事长兼CEO李想公开表示，理想最早今年年底最晚明年年初，推出基于理想自研大模型和VLM视觉模型的L3级自动驾驶系统，而无监督的L4级别自动驾驶至少三年内一定可以实现。对于智能驾驶的最新技术更迭，车企的跟进速度也很快。今年以来，随着特斯拉采用端到端架构的FSD V12正式向用户推送，不少车企也试图跟上特斯拉的步伐，例如，华为、小鹏、理想、蔚来等都在加速推进端到端的上车计划。尽管行业技术的迅速更迭，使车企自研的难度和门槛变得越来越高，但从战略角度，推进自研的大方向不会改变。 现阶段，文远知行与车企的关系较为密切。其合作的主机厂和一级供应商，包括雷诺日产三菱联盟、宇通集团、广汽集团、博世等，其中与奇瑞汽车合作的搭载高阶智能驾驶方案的产品已量产上市。

奇瑞星途星纪元ES、ET量产车，图源文远知行官网

但车企加码自研的趋势，也会导致文远知行的位置变得尴尬。其主要困境与其他第三方供应商并无不同，车企加码自研后，第三方供应商的重要性减弱，加上行业价格战的持续进行，更是削弱了上游供应链企业的利润空间。在这种情况下，文远知行仍旧需要不断斥巨资研发前沿技术，以争取产业链中的强势地位。从技术路径上看，文远知行认为L4才是真正代表未来的技术。在物流行业，2021年9月，其与江铃福特共同开发的L4级自动驾驶货运车，进军同城货运赛道；2023年1，其发布的全新一代自动驾驶传感器套件 WeRide Sensor Suite 5.1，可适配L2-L4各级自动驾驶解决方案。

图源文远知行官网

文远知行的优势在于算法与数据驱动的技术能力，但其仍旧缺乏量产经验和工程化能力。接下来，文远知行仍需要通过与车企合作，获得大规模量产的机会，将L4技术转化为落地成果，为下一个阶段的规模化落地提前做好能力建设。而充裕的现金流，成为一切的前提。成立至今，文远知行融资金额累计超过12亿美元，五条业务线同步展开，但获得的累计收入仅1亿余美元。这也是文远知行急于上市的重要理由。对内，其需要大量资金支撑以应对持续的研发投入和市场拓展的资金需求。对外，利用上市募集资金、拓展融资渠道，缓解公司资金方面的压力。

随着自动驾驶行业的淘汰赛加速，对文远知行而言，如何避免消失在车企的供应商名单中，同时凭借技术积累和重资产投入找到自己的一块市场，将是未来发展的重中之重。

（本文头图来源于文远知行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