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技新知 萧维
比亚迪总部大楼的一楼大厅里，摆放着各种自己车型，但来往的员工被一辆方盒子吸引，很多自己人试坐之后，口中都不禁赞叹，这辆车真够气派。
它就是方程豹8。10月12日，比亚迪高端越野车型方程豹8开启线上预订，铺天盖地的营销广告同时出现在网络当中，而在更早之前，全国比亚迪门店已经开始引进现场供客户试驾。
在仰望、腾势、方程豹三路并进的情况下，比亚迪高端车型的声量渐弱已成事实。随着理想和问界在家用SUV赛道杀得难解难分，长城越野正面刚普拉多、牧马人，比亚迪高端车型的标签到底是什么，成为这家全球电动车全球销量最多车企的天问。
诸多迹象表明，比亚迪对方程豹8倾注了很多资源，更期待其能在中高端市场博得一席之地。上半场的电动化，比亚迪完胜；但下半场刚一开始，方程豹就承载着比亚迪高端车型扳回一城的重任，这一仗输不得。
瘸腿的王者
时间回到今年一月，王传福在比亚迪梦想日上，说自家是首提“上半场是电动化，下半场是智能化”口号的车企。但他没说，智能化在比亚迪的战略中需要靠边站。
从2020年到2023年，比亚迪有太多的事需要做，但围绕的核心还是电动化。因此，比亚迪的资源一直投入在电池、DM技术平台等方向，而结出的技术成果也确实一路支撑比亚迪车型，特别是中低价位车型在市场中杀出血路。
以10万到20万车价区间为例，这一范围的用户既对车型性能有要求，也对车型品质有要求，同时由于该部分群体需求巨大，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根据乘联会发布的数据，截至今年8月，10-20万元价格区间的车型是整车市场中占销售份额最大的，而节节败退的燃油车市场，在10-20万元区间的销量甚至还能占比53.4%，电车只有37.7%。从这个角度看，比亚迪的基本盘还有宽阔的想象空间。
回看比亚迪的崛起之路，供应链整合、整车三电自研是其突出重围的杀手锏，直接让比亚迪有了控制成本的底气。
2023年比亚迪国内乘用车可用产能已达到470万辆，超过比亚迪今年400万辆产量目标，而当前在建乘用车产能仍有197万辆，合计660万以上总产能规划满足到2026-2027年的乘用车需求已经不是问题。
再看电池，随着比亚迪大举进军国内外矿山和规划建设电池产能基地，2024年产能预计已超600Gwh，也足够满足未来数年电动车装车需求。
根据麦肯锡的报告，从规模效应来看，当汽车生产规模达150万辆，电池需求规模达到100Gwh，自研电池才具备市场竞争优势，且可以通过这个优势，形成边际成本优势，进而提升市场竞争力。
显然，比亚迪就是自研电池的最大受益者，在这种产能规模扩大和销量激增的背景下，比亚迪毛利率长期控制在20%左右的水准，极致控成本的能力凸显。
但是，电动化一路狂奔的比亚迪，并没有实现在车型市场的全面占领。以9月为例，比亚迪共销售汽车419426辆，其中乘用车销量达到417603辆，同比增长45.6%，但低价车型为主导的两大品牌王朝、海洋销量就高达401572辆；而高端三剑客中，方程豹销量为5422辆，腾势汽车销量为10299辆，仰望汽车销量为310辆，合计仍不到2万辆。
这个成绩，可以说是比亚迪低价策略的胜利，但有得必有失。比亚迪20 万以上车型销量占比，在 2023 年下半年呈现持续爬升趋势，但在今年 2 月之后达到高点后占比迅速从 27.6% 下滑至 7 月仅 18.7%。
究其原因，除了汉、唐等高价车型销量远低于底价车型外，高端化三大品牌车型腾势、 仰望 、方程豹销量持续走低也是主要因素。数据显示，比亚迪中高端车型的市占率也从 2024 年 2 月 8.4% 下滑至 2024 年 7 月 6.7%。
更紧迫的是，随着电动化全面普及，各个车企发力智能化的趋势越发明显。
“20万以内唯一高阶智驾”的小鹏MONA，上市第二个月销量就已破万；华为乾崑智驾系统加持的深蓝S07九月交付量超1.2万。再往上看，20万到40万区间内，家用SUV赛道中，理想、问界双雄争霸，长城蓝山斜刺里杀出，越野领域丰田、牧马人、福特加上长城上演中外大混战。而多元的车型下，无论动力、内饰有多大区别，但智驾几乎都是这一价位市场中攻城略地的首选卖点。
如此看来，巨人比亚迪在电动化这一条路上可以说一骑绝尘，而在智能化的建设却是瘸腿了一般，落后于竞争对手。
补课的好学生
比亚迪不是没有尝试，腾势N7就曾肩负这一使命。
2023年8月，一辆雾语蓝腾势N7作为比亚迪第500万辆新能源车在深圳里程碑下线，这款车型被宣传为“智驾领先行业两代”，拥有33颗传感器，搭载比亚迪自研智驾系统“天神之眼”，顶配算力254TOPS，一改之前车型智驾成色不足的市场印象。
但是，即使王传福回忆往昔，泪洒现场，也没能推动N7在智驾赛道突出重围，随着其他车企城市NOA开城频率越发提速，N7推送时间一再模糊，销量压力之下，只好直降6万。
失利之后，有人翻出了王传福的旧账。2023年3月财报电话会，王传福当即开喷“无人驾驶都是扯淡”，偏激的观点引得行业瞩目，而在近一年后的梦想日上，王传福回应当初的言论，称智能驾驶和无人驾驶不能被混为一谈，并表示比亚迪智能化起步很早。
这一举动更像是面子上的强行挽尊，毕竟在驾驶形式上，智驾与无人驾驶最主要的区别在于人为介入，而人为介入的主动权不在于系统本身。
里子上的挽尊随之而来。今年1月，王传福提出目标：未来比亚迪20万以上车型都能选装高阶智驾，30万以上车型将实现全面标配，紧接着市场就看到了上半年比亚迪研发投入暴增40%，智驾团队快速膨胀到4000人的反应。
这可以从比亚迪的整合路线窥见端倪。今年年初，比亚迪对规划院进行重组，更名为“比亚迪汽车新技术院”，并吸纳多个智驾研发团队。同时，技术院又新筹建了“天璇”团队，与“天狼”团队共同推进智能驾驶技术的研发。
而成立两支团队共同推进智驾工作，除了分工不同外，也意在通过内部赛马的方式，实现自研智能驾驶功能尽快上车。
但是，急于智驾补课的比亚迪并没有延续这种模式，从今年6月比亚迪从新技术院智能驾驶研发中心剥离自研团队，单独成立天璇开发部算起，两路前进的比亚迪智驾团队已经曝出有近800人在上海松江进行封闭开发近两个月时间。这期间，两个团队的独立运作状态已被弱化，有媒体援引相关人士采访称，“现在对内、对外，都不说天璇和天狼，就是一个自研智驾部门”。
而在另一边，比亚迪围绕智驾方案与第三方的合作从未间断，综合公开报道显示，比亚迪合作的智驾供应商包括Momenta、华为、地平线等。
而就在最近，比亚迪与OPPO达成合作的消息也被放出。双方将会在手机和汽车两大领域进行深度的技术融合合作，推出镜像模式、隐私模式、应用连接、导航流转、语音车控、离车安心提醒等系列创新体验。据了解，目前腾势Z9GT可以通过OTA升级，体验最新的智驾合作成果。
显然，比亚迪在补课智驾能力的路上快马加鞭，大规模推进智驾的效果很快显现，仰望U8、腾势N7、汉EV、宋L EV、海狮07 EV、海豹等车型，都推出了搭载天神之眼高阶智驾的版本，腾势N9、唐L等车型陆续推出搭载智驾的版本。
“他们今年确实非常忙，比亚迪上下对智驾的期待都很高了。”一位资深行业人士观察说。
看得出来，从上到下，好学生比亚迪正在恶补丢下的智驾功课。
带着硝烟上市
当腾势N7、仰望U9都失去声量，下一个肩负比亚迪再冲高端重任的品牌，就轮到了方程豹。
作为越野细分赛道的高端车型，方程豹品牌全新旗舰越野车——豹8已于10月12日开启预订，并已在全国门店铺有现车。本次豹8最吸引人的卖点，除了全功能云辇-P外，就是华为乾崑智驾ADS 3.0系统，并且预计售价上探到40-50万元区间。这一价位中，除了有国外越野巨头丰田普拉多、Jeep牧马人外，一个让比亚迪十分头疼的名字也在其中—长城坦克。
实际上，长城坦克品牌自诞生以来，主打路线就是以接近一半的价格平替国外动辄五十万以上的越野车型，不错的越野性能加上超低的价格，配上硬朗的方盒子造型，让其一炮而红，并直接引领出了一个越野汽车细分市场。截至2024年9月，市面上硬派越野SUV及类似造型产品已达33款，而前三季度累计销量更高达55.5万辆，同比增长110.1%。
作为增量出现的越野市场，已经引来越来越多的玩家，奇瑞、长安、北汽、东风均在此领域持续布局推新。
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是新能源汽车渗透率已经高于油车的当下，越野车型由于其使用场景的复杂特殊，对电池装车处理的高要求，对驾驶人员安全的保障等诸多考虑，纯电越野尚处于谨慎探索阶段，而市面的主流车型基本为纯油或者混动。
回顾方程豹5的面世，就是利用了DMO超级混动越野平台的技术特点，解耦四驱的动力设计，大规模推广其越野能耗上的巨大优势，并很快吸引了一众粉丝为其买单。
但是，关于能耗优势的推广很快引起了争议，当时一位博主发视频测评称，方程豹5百公里油耗高达18L，直指其虚假宣传。但事件发酵没多久，马上就出现了反转：方程豹表示，该博主在高速上进行的测试涉及超速驾驶，方程豹应警方要求调取了相关车辆运行数据，发现车辆当日存在大量异常驾驶行为，并将原始驾驶数据图附在了声明中。
尽管初衷是为了自证清白，但方程豹的声明很快引发业界对于行车数据归属权的讨论：方程豹在警方下定论之前将行车数据公之于众，涉嫌侵犯驾驶人的隐私权。
反转、反转、再反转之下，表面上看似是方程豹与车主一场口舌之争，背后实际上还是关于越野话语权的博弈。
长期以来，越野车由于动力需要，排量大、油耗高已经形成了市场印象，而方程豹作为一台能耗、动力俱佳的越野车出现时，自然就会动了如长城等车企的奶酪，而在这些车企看来，方程豹的使用场景并不是足以说明其作为越野车的完整实力。由此更衍生出一个本质问题：谁来定义越野车。
越野话语权之争在起初阶段，还属于各说各话，但随着下半年方程豹5官宣五万降价，情况陡然生变。9月，方程豹豹5销量达到了5422辆，超越了坦克300的5006辆和坦克500混动的3743辆，成为国内硬派越野车销量第一。
但是，在另一份榜单中，坦克300依然稳居第一，原因在于榜单下方的一行小字：以上车型均为非解耦四驱解耦。
言外之意，方程豹的解耦四驱动力，不在硬派越野之列，而谁在定义这一范围，不言自明。而就在方程豹8准备上市的间隙，长城在越野圣地虎克之路举办坦克秋季技术发布会，正式宣布自己将推出解耦四驱车型，台下粉丝一片欢呼，宣讲人在台上依然不忘定义越野：“长城只打明牌，解耦四驱，是泛越野。”
这就让方程豹8的上市处于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来自先行者的否认，至少有两层意义可以解读：产品不够资格；这个市场，你别想动。
显然，比亚迪寄望方程豹高端突围，但前路依然布满险阻。
参考资料：
1、《当比亚迪开始重视智能化》，远川研究所
2、《比亚迪自研智驾团队已启动封闭开发，冲击2025年中高阶智驾落地》，界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