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斑马消费 范建

宝沃汽车的起死回生，或许就是个错误。

从德国到中国、从福田到神州，宝沃这个已僵死半个世纪的汽车品牌，就像一头巨兽，将相关各方拖入到了一个无尽的陷阱中。

借尸还魂

王金玉是福田汽车的灵魂人物，他起步于山东诸城、做农用车起家。

他是资源整合的高手。1996年，他面向全社会配置资源，整合国内百家企业，共同组建了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的福田汽车。

在他的带领下，福田汽车（600166.SH）横扫国内商用车领域，稳坐行业头把交易。

王金玉的心中，一直蕴藏着一个轿车梦，为此，他准备了十年。

早在2003年，福田汽车就引进乘用车专业人才，并在内部成立项目组，确定以丰田花冠为样本，进行逆向开发。不久，这一计划被叫停。

直到2009年，福田汽车借助商用车积累了资本，重启乘用车计划。这时，面临两个选择，是像大多自主品牌一样，依靠自身积累慢慢做，还是通过砸钱并购，买品牌和技术？

王金玉选择了第三条路。2017年，福田汽车以500万欧元，从BorgwardAG手中购得宝沃汽车品牌，将其带到中国。

宝沃1919年在德国诞生，曾是全球知名的汽车品牌之一。不过，1961年公司因债务危机倒闭后，就再也没有复出。

也就是说，福田汽车花钱买下的只是一块牌子，没有带来任何德国汽车工业领先技术。

这，也为后来宝沃汽车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百亿复兴

福田汽车对宝沃寄予厚望，它是公司“商乘并举”战略的重要支点。

从收购之日起，福田汽车就对宝沃进行了精心谋划，并于2016年发布了未来5年产品规划。计划每年推出两三款新车，实现SUV、MPV、轿车等产品类型的全覆盖。当时，中国的新能源汽车已在快速萌动之中，宝沃亦提前布局，陆续推出混动、插电以及纯电等新能源车型。

宝沃在中国复活后，公司着力打造其德国品牌和血统，将其塑造成中国资本控股德国汽车工业的典型。

2016年，宝沃汽车首款车型BX7推向市场，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当年月均销量稳定在5000辆上下，全年销售超过3万辆。一时间，宝沃汽车成为了国内众多汽车厂商研究的样本。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逐渐认识到了，这个品牌“伪德国血统”的本质，没有强大的乘用车技术作为支撑。

次年，宝沃汽车销量出现下滑，全年销售4.4万辆。其中，BX7月均销量降至2000余辆，全年销量不足3万，新上市的BX5月均销售不足2000辆，年销量没能突破2万辆。

更可怕的是，宝沃推出的两款车型未能在市场打响，品牌和产品力严重不足，口碑每况愈下。

造车从来都是一门烧钱的生意。宝沃汽车销量不断下滑，公司持续亏损。福田汽车仍没有打算放弃，并于2018年6月再度增资44.1亿元。

有媒体计算，福田汽车投资宝沃的4年间，累计投入资金过百亿，带来的直接损失数十亿元，严重拖累了上市公司业绩。

神州接盘

正在这个关键时期，王金玉因病从福田汽车辞职，宝沃汽车进入命运的转折点。公司开始对乘用车的投资进行重新审视。

从2014年投资宝沃起，福田汽车已连续多年扣非净利润亏损，2018年更是归母净利润同比下滑3293.73%，亏损额高达35.75亿元。这一年，宝沃汽车亏了25.45亿元，比上年扩大了近十倍，期末总资产129.9亿元，净资产35.9亿元。

在此期间，一度传出宝能将接手宝沃汽车，被各方否认。

2018年11月，福田汽车正式将宝沃汽车67%股权摆上货架，1个月后，名不见经传的长盛兴业以39.73亿元拿下宝沃控制权。

根据协议约定，长盛兴业不仅要在一年内，分两次支付完股权转让款，还需要对宝沃汽车3年内偿还超过40亿股东借款提供担保，同时，对福田汽车给予宝沃汽车等相关方的超过20亿借款担保提供反担保。

长盛兴业的实际控制人为王百因，背后真正站着的是陆正耀的神州系。

陆正耀耗巨资拿下宝沃汽车的逻辑也很简单。神州系旗下拥有租车、打车业务，自身每年就会有大量的车辆采购需求。内部还孵化了买买车、汽车金融业务，宝沃的加入，可以完成整个神州系的汽车产业闭环。

2019年7月，长盛兴业从宝沃汽车退出，神州优车正式入主。

纠缠不断

营销从来都是神州系的长项。在陆正耀的手上，宝沃汽车的市场声量达到高潮。

通过一波《宝沃好·贵》的洗脑广告，反复强调其德国制造和德国血统，以占领用户心智。

同时，宝沃签约冠军车手纳尼·罗马，第三次征战达喀尔汽车拉力赛。

为了重振宝沃，陆正耀可谓不遗余力。与瑞幸咖啡结合，推出喝咖啡抽汽车使用权；与神州租车结合，可以免费开一天……

2019年，宝沃汽车销量逆势增长，全年累计卖出4.5万辆，比上年同期增加1.2万辆。

人算不如天算。

2020年，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被曝出，整个神州系几乎瞬间崩塌。

福田汽车再度被宝沃汽车拖累。

2019年1月，福田汽车收到长盛兴业11.92亿元首期股权转让款，剩余款项本应在1年内全部支付。但是，长盛兴业在2020年1月支付了13亿元后，剩余14.8亿元始终没有支付。

福田汽车对宝沃的46.7亿元股东借款，更是无法按期回收。公司只能退而求其次，答应以资抵债。

今年9月，因宝沃汽车对华夏银行的4亿借款逾期，作为担保方，福田汽车代为偿还。之后，仍有3.1亿元担保贷款逾期。

宝沃汽车到现在仍没有复工复产，成为了福田汽车甩不掉的包袱。

近期，福田汽车陆续申请查封神州系旗下资产，以求尽可能挽回损失。